辛禧看着眼前两张挤在一起的小脸，宋怀川的小虎牙闪着光，辛乐的单眼皮弯成了月牙，两人正使劲摇着她的胳膊，像两只讨食的小狗。她被晃得没辙，无奈地笑着抬手：“好好好，我问问还不行吗？”
手机拨号的嘟嘟声里，宋怀川偷偷冲辛乐比了个“耶”的手势。电话刚接通，那边就传来张宗庭温醇的声音，像浸了蜜的酒：“怎么了宝宝？”
“宝宝”两个字清晰地落在空气里，辛乐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，宋怀川连忙捂住她的嘴，肩膀却抖得像风中的树叶。里屋的林书越也听见了，忍不住笑着对江望说：“没想到辛禧姐的男朋友这么宠她。”
江望的目光落在门板上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木纹，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死水：“嗯。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，密密麻麻地疼——宝宝？呵，真是好得很。
“开着免提呢。”辛禧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，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，“有四个弟弟妹妹想跟着一起出去玩，方便吗？”
张宗庭那边沉默了两秒，随即传来爽朗的笑声：“当然方便，是不是昨晚那个阿川？”
宋怀川立刻抢过手机，背挺得笔直，故意捏着嗓子装老成：“是我姐夫！哎呀，麻烦您照看我们一天……”
“客气什么川总。”张宗庭被他逗笑了，声音里满是纵容，“我正追求你辛禧姐呢，以后还得靠你多帮忙美言几句。”
“说这话呢大哥，跟我见外，到时候我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.....”宋怀川还想说什么，被辛禧抢过手机。“好了，别逗你阿川弟弟了，到了给我打电话，我带着猴孩子们出门。”辛禧说完挂断电话说：“好了，都准备一下吧，应该马上就到。”
“姐！你帮我化个妆呗！”辛乐突然拽住她的袖子，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。
辛禧挑眉：“你们这末日狂欢，还得盛装出席？”
“那当然！”辛乐拉着林书越就往房间跑，“书越也一起！”
屋里很快传来化妆品碰撞的叮当声和女生的嬉笑声。宋怀川凑到江望身边，用胳膊肘撞了撞他：“哎，你说张宗庭会不会带我们去游乐场？我上次看见广告，新开了个过山车……”
江望没接话，目光落在辛禧房间的方向，门虚掩着，能看见辛禧正低头给辛乐涂口红，侧脸在逆光里显得格外柔和。他想起刚才张宗庭的话——“我正追求你辛禧姐”，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了攥，有点闷。
他们是在追求，是光明正大的重新开始。而他呢？像个藏在阴影里的小偷，连多看一眼都觉得逾矩。
“兄弟，你最近怎么总心不在焉的？”宋怀川见他走神，又撞了撞他的肩膀，“有心事？”
江望的目光动了动，睫毛在眼下投出片小小的阴影。辛禧房间的笑声又传了出来，夹杂着辛乐的尖叫，大概是被画了个鬼脸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喉结轻轻滚了滚，抬眼看向宋怀川，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，像酝酿了很久的雨：“我喜欢一个人很久了。”
宋怀川手里的游戏机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屏幕亮着，映出他惊讶的脸。他知道江望的性子，闷得像口老井，能主动说这些，一定是压在心里快发芽了。“谁啊？辛乐？”他捡起游戏机，指尖有点抖。
江望摇摇头，视线落在窗外的葡萄藤上，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。
“难道是林书越？”宋怀川猛地站起来，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，“你可别跟我抢啊，我追她追了半年了！”
“啧。”江望也跟着站起来，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，“想什么呢？当然不是。”
宋怀川皱着眉，围着江望转了两圈，眼睛突然瞪得像铜铃。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半头的少年，唇红齿白，阳光落在他侧脸的轮廓上，连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。他突然咽了口唾沫，声音有点发虚：“不……不会是我吧？”
江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，嘴角抽了抽：“你脑子被门夹了？当然不是。”
宋怀川松了口气，一屁股瘫坐在床上，床垫发出“吱呀”的呻吟。他盯着江望看了半天，突然一拍大腿，震得床板都在晃：“我知道了！是辛禧姐！”
江望的瞳孔骤然收缩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，下意识地冲过去捂住他的嘴，指腹抵着他软软的唇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点慌乱：“小点声！想让全世界都知道？”
宋怀川扒开他的手，脸上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，表情严肃得像在开班会。他往门口看了一眼，确认没人，才压低声音：“我早就看出来了。你看她的眼神，跟看别的女生不一样。”
江望愣住了，眼神里满是惊讶，像被戳穿了心事的孩子。他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“可是……”宋怀川的声音更低了，像怕被风听见，“辛禧姐有男朋友了，而且比我们大五岁。她看着我们长大的，估计只把你当弟弟。”
“我知道，”江望拿起桌上的可乐，拧开瓶盖，猛灌了一大口，气泡在喉咙里炸开，带着点涩味，“我不在乎。我可以等，等我长大，等她……”他没再说下去，只是握着可乐瓶的手指猛地收紧，指节泛白，瓶身被捏得变了形。
“万一……”宋怀川的声音像根细针，轻轻扎进空气里，“万一她跟张宗庭结婚了呢？”
江望的动作顿住了，可乐瓶上的水珠顺着指尖往下滴，落在地板上，积成小小的水洼。他沉默了很久，久到宋怀川以为他不会回答，才缓缓开口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那我就祝福她。然后考去很远的地方，留在那里工作，再也不回来。”
宋怀川没想到他想得这么远，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。他站起身拍了拍江望的肩膀，力道比平时重了些：“兄弟，以后别自己扛着，说出来，我帮你想办法。这事我保证烂在肚子里。”
江望点点头，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，嘴角难得地弯了下：“谢了兄弟，不过现在咱俩距离太近，有点暧昧了，你坐远点。”
宋怀川被他逗笑了，心里的沉重散了些，却还是忍不住追问：“你该不会是……恋母吧？”
江望抄起手边的物理练习册就砸过去，没好气地说：“滚蛋。”
“我就问问嘛。”宋怀川接住练习册，嘟囔道，“学校那么多姐姐妹妹的喜欢你，干嘛非在辛禧姐这一棵树上吊死？”
江望没说话，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眼神里的坚定像生了根的树。
宋怀川还想再说什么，门口忽然传来辛禧的声音：“江望？怀川？走了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，宋怀川清了清嗓子，推了推江望：“走吧。”
走出房间时，江望的脚步顿了顿。辛禧站在客厅中央，可能为了方便照看他们，她只穿了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，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，露出纤细的脖颈。辛乐和林书越站在她身边，辛乐的头发烫成了好看的卷和林书越一起化了点淡妆，脸颊透着自然的粉，俩人看起来比平时更亮眼了。
江望的目光落在辛禧脸上，她正笑着跟林书越说什么，眼角的梨涡浅浅的，像盛着星光。他忽然想起刚才宋怀川的话，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，闷闷地疼。
可他还是迈开了脚步，跟在他们身后，像个藏着秘密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