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台上的白玉兰正落下第三片花瓣,连美静将钢笔插进鳄鱼皮笔袋,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声响。秘书推门进来时,她刚在一份文件上签下最后一笔,文件袋上的烫金 logo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连总,行业峰会的车已经在楼下等您了。”秘书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恭敬。
连美静抬手看了眼腕表,表盘上镶嵌的碎钻在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。“好,我马上下去。“她应声将文件袋递给秘书,指尖掠过桌面时带起一缕极淡的香水味——那是她惯用的冷调木质香,像她的人一样利落。“把这份归档,另外让法务部把上周拟的供应商合同电子版发我邮箱。“顿了顿,她特意抬眼叮嘱,“峰会的席位确认单让行政再核对一遍,尤其是特邀嘉宾那几栏,秦氏集团的席位必须放在主桌,别出纰漏。“
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渐远,办公桌屏幕上弹出的邮件提醒还在闪烁,显示着人力资源部关于新员工入职培训的方案——而走廊尽头的身影已带着一身利落,准备奔赴这场早已安排妥当的行业峰会。
黑色轿车平稳地汇入车流,连美静翻看着峰会议程,指尖在“新能源论坛”的标题上轻轻敲击。她没注意到,后视镜里始终跟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,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正对着对讲机低声汇报:“目标已过滨海大桥,一切正常。”这是秦远山安排的暗卫,自他认出连美静是他女儿后便悄然守护在侧。
驾驶灰色轿车的暗卫赵峰紧盯着前方的黑色轿车,这是他执行护卫任务的第三个月,从连美静的公司到住所,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那道利落的身影。轿车刚过滨海大桥第三个红绿灯,赵峰突然瞳孔一缩——一辆无牌面包车毫无征兆地从辅路冲出,蛮横地别在黑色轿车前方。刺耳的刹车声划破车流,他眼睁睁看着几个蒙面人砸碎后座车窗,将失去意识的连美静拖拽进面包车。
赵峰的手指瞬间攥紧方向盘,赶紧向秦远山汇报:“秦老!连美静被劫持!位置滨海大道与渔港路交叉口!对方开白色无牌面包车,正往废弃码头方向逃窜!我现在跟上!”耳麦里的呼吸声骤然急促,随即传来秦远山冰寒刺骨的命令:“记好路线,别丢了目标!我五分钟内调集人手,马上去找你汇合!”
废弃码头的仓库弥漫着海腥与铁锈的混合气味。连美静被粗麻绳牢牢捆在铁椅上,手腕的皮肤已勒出紫红血痕。梁洛穿着曳地红裙,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在她面前踱步,鳄鱼皮手包上的金属链撞击出冰冷的声响,每一下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。
“醒了?“梁洛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,她穿着曳地红裙,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在仓库里踱步,鳄鱼皮手包上的金属链撞击出冰冷的声响,每一下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。墙角那桶贴着骷髅标志的硫酸桶在昏暗里泛着诡异的光。
连美静抬眼看向她,目光冷冽如冰:“你的手段真低级,先是绑架我儿子,现在又来绑架我。梁洛,你除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,还会什么?“她刻意拖延时间,指尖在麻绳缝隙里摸索着那颗螺丝的位置。
“下三滥?“梁洛突然歇斯底里地踹翻旁边的铁桶,浑浊的液体在地面漫开,刺鼻的化学气味瞬间弥漫开来。她从手包里抽出股权转让协议,狠狠拍在连美静膝盖上:“签了它!把涅槃和秦氏的股份都转给我!否则这桶硫酸——“
话音未落,仓库外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。梁洛的手下慌张地撞开铁门,脸上还带着血痕:“老大,秦远山带了人......“
“慌什么!“梁洛抓起桌上的手枪,金属的冰凉顺着指尖蔓延,让她声音发颤却强装镇定,“给我顶住!“
“轰隆——“秦远山的宾利直接撞开仓库卷帘门,巨大的冲击力让悬在半空的汽油桶剧烈摇晃。他穿着定制西装,鬓角的白发在逆光中格外醒目,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保镖,动作利落得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——这是他接到警报后,以最快速度调集的护卫队,沿着暗卫实时汇报的路线一路追来。
“姓梁的你找死!“秦远山的声音带着冰碴,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刮过梁洛,当看到连美静渗血的手腕时,瞳孔骤然收缩,下意识向前迈了半步,名贵的西装裤脚蹭过地上的碎石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梁洛被这气势震慑,却更添疯狂。她突然狂笑起来,枪口猛地调转指向连美静的心脏:“我不好过,你们父女也别想好过!“她扣动扳机的瞬间,秦远山像被风吹动的落叶般猛地扑过来,用身体挡在了连美静身前。
“噗嗤——“子弹穿透肩胛的闷响在仓库里回荡。秦远山闷哼一声,鲜血瞬间浸透雪白的衬衫,在胸前绽开一朵诡异的红花。他踉跄着后退半步,却依然张开双臂护在连美静身前,那道曾经挺拔的脊梁此刻微微佝偻,却像一堵骤然苍老的墙,挡住了所有危险。
连美静的呼吸骤然停滞。她看着老人苍白如纸的脸,看着鲜血顺着他指缝滴落在自己手背上,温热的触感烫得她眼眶发酸。那些被刻意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情愫如潮水般翻涌,想说什么,喉咙却像被巨石堵住,只能任由震惊、愧疚与一丝陌生的暖意在眼底交织。
梁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。秦远山的保镖趁机形成包围圈,电击枪的蓝光在昏暗的仓库里此起彼伏。她慌乱后退,脚下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吱呀“声,腐朽的边缘已悬在冰冷的海水之上,海浪拍岸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“我不好过,谁也别想好过!“梁洛的尖叫被海风撕碎,她突然疯了似的扑向秦远山,想拉着这对父女同归于尽。保镖的电击枪及时击中她的后背,女人抽搐着身体向后倒去,坠入翻涌的黑色海浪,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,很快被冰冷的海水吞没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秦远山靠在铁椅上剧烈喘息,鲜血顺着嘴角滑落。他看着连美静,浑浊的眼底突然泛起微光,像是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虚弱地眨了眨眼。阳光透过仓库的破洞照进来,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投下斑驳的光斑,如同散落的时光碎片,拼凑出迟来的亲情模样。
暗卫们七手八脚地解开连美静身上的绳索。她踉跄着扶住摇摇欲坠的秦远山,指尖触到他染血的衬衫时,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。
顾衍之带着医护人员赶到时,连美静正跪在地上给秦远山按压止血。老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,却始终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,那力道像是要抓住这迟到二十多年的亲情,再也不放手。